长安士方栋 [1] ，颇有才名，而佻脱不持仪节 [2] 。每陌上见游女 [3] ，辄轻薄尾缀之 [4] 。清明前一日，偶步郊郭 [5] 。见一小车，朱茀绣幰 [6] ，青衣数辈 [7] ，款段以从 [8] 。内一婢，乘小驷 [9] ，容光绝美。稍稍近觇之，见车幔洞开 [10] ，内坐二八女郎，红妆艳丽 [11] ，尤生平所未睹。目眩神夺，瞻恋弗舍，或先或后，从驰数里。忽闻女郎呼婢近车侧，曰：“为我垂帘下。何处风狂儿郎，频来窥瞻！”婢乃下帘，怒顾生曰：“此芙蓉城七郎子新妇归宁 [12] ，非同田舍娘子 [13] ，放教秀才胡觑 [14] ！”言已，掬辙土飏生 [15] 。[1] 长安：即今陕西西安。

[2] 佻（tiāo）脱不持仪节：行为轻佻，不守规矩。佻脱，轻佻，轻率。持，守。仪节，礼仪。陌（mò）上：本指田间小路，南北叫“阡”，东西称“陌”。这里指郊野路上。

[4] 尾缀：尾随，在后紧跟。郊郭：即郊外。郭，城外围的墙。

[6] 朱茀（fú）绣幰（xiǎn）：大红车帘，绣花车帷。茀，旧时女子乘车车篷前后挂的帘。幰，车上的障幔。青衣：古时地位低贱者的服装。婢女多穿青衣，因以代称婢女。

[8] 款段：款段马，行动迟缓之马。此指骑马慢行。小驷：小马。驷，四马一车，也泛指马。《礼记·三年问》：“若驷之过隙。”《经典释文》：“驷，马也。”